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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9月27日，蘇富比在北京舉行首場拍賣，正式落戶內地；10月7日，嘉德與蘇富比同時在香港舉行秋拍；11月23日，保利拍賣將在香港舉行首拍；再加上早在2005年即將品牌授權給北京永樂拍賣的佳士得，這四家世界上規模最大的拍賣企業分別在香港和北京兩地聚首，藝術品拍賣的“四國大戰”和“雙城記”開始上演新戲碼。

進出城，出入境，外來和尚咋念經

　　俗話說，外來的和尚好念經，但四大拍企的生意經卻各有各的念法。

　　國際巨頭進軍北京，目前看來波瀾不興。得到佳士得商標授權的永樂拍賣，幾乎克隆了佳士得的全套管理模式和經營理念，但其年成交額徘徊在兩三億元，對北京拍賣業沒有太大影響。不過，永樂的信譽很好，拍賣回款率在八成以上，在買家常常拍而不付的內地市場顯得很搶眼。

　　9月27日，蘇富比（北京）在中華世紀壇揭牌，并舉行其在內地的第一槌拍賣。這場拍賣只有一件作品，歷時3分鐘，王懷慶《自己和自己的影子》拍出140萬元，顯然只是象征性的一拍。蘇富比嘗試的是“保稅拍賣”的路徑，通過與國有企業歌華公司合作，落戶北京天竺保稅區，享受“免證、免稅、保稅”等優惠政策，簡言之即營造一個拍賣“特區”，避開高稅率對客戶的影響。

　　與規模相比，業內更關注的是蘇富比在北京首拍的匆忙。北京天問拍賣董事總經理季濤表示，這場拍賣在程序上至少需要3道手續：完成工商注冊、得到北京市商委批準、調動拍賣師并在中拍協備案，然而蘇富比在9月26日一天之內即做完了常規需要20天甚至一個月才能辦完的手續，他說：“這個速度讓人目瞪口呆，不像一個在紐交所上市的國際公司應該具備的嚴謹。”

　　內地企業在香港試水則顯得風生水起。10月7日，嘉德和蘇富比同日在香港舉行秋拍，嘉德共推出中國書畫和古代家具兩大門類近400件拍品。嘉德董事副總裁胡妍妍告訴記者：“我們的期望值是1.85億港幣，結果總成交達到4.55億港幣，這增強了我們對香港市場的信心。”業界對這個結果也頗感樂觀，上海收藏家顏明告訴記者：“香港的優勢是瓷器古董，內地企業的優勢在書畫，兩場拍賣不僅沒有正面競爭，反而豐富了拍賣門類，集聚了買家群體，我自己就在兩家公司都買了東西。”

　　嘉德避實就虛，保利卻要搶灘登陸。保利執行董事趙旭在接受本報記者電話采訪時說：“香港保利是一個徹底國際化的公司，雇員全部來自海外，公司架構和運行模式與蘇富比、佳士得等海外公司相同，首拍主打油畫、珠寶、書畫和古董四大門類。香港保利走少而精的路線，首拍總數不超過300件，今后春秋兩季拍賣也不會超過300件，但會著意樹立高端形象。”

　　隨著四家公司在香港和北京兩地開始布局，新一輪的競爭已經拉開大幕。

比稅收，比成本，哪方水土更養人

　　國際巨頭要進來，國內巨頭要出去，他們能否成功，不光要看自身的實力和戰術，也取決于他們會遇到什么樣的商業環境和市場壁壘。

　　胡妍妍接受采訪時強調：“嘉德赴港拍賣經過兩三年準備，并于去年在香港注冊嘉德香港公司，是公司走向國際化的重要步驟。”但業內普遍認為，嘉德和保利雙雙赴港，與今年上半年刮起的查稅風暴有很大的關系。對回流文物，關稅征不征，征多少目前仍懸而未決，靴子不落地，給市場帶來很大的不確定性。

　　關稅的影響有多大？匡時拍賣總經理董國強說：“關稅6%，增值稅17%，東西從海外征集回來并且成功拍賣，稅到底收不收？如果收，由誰付？由我們付，傭金可能不夠交稅；讓賣家付，法律依據何在？這種風險我們很難承受，所以匡時今年秋拍沒有從海外征集文物。要知道，對很多公司來說，回流文物能帶來總利潤的一半左右。”

　　從1997年在香港設立辦事處到今年秋拍，嘉德從北京走到香港用了15年，而蘇富比從香港來到北京，則花了17年。在北京首拍時，蘇富比亞洲區總裁程壽康表示，沒有合適的合作伙伴和高稅率，是阻礙蘇富比進入中國內地的兩大原因。

　　還有更多的困難等待著蘇富比。季濤告訴記者，在內地經營的拍賣企業必須注冊資金達到1000萬元，并且成立三年后，才可能取得文物藝術品的一級拍賣資質，在此期間，蘇富比只能拍賣當代藝術、紅酒、國外藝術品和工藝品等，不可能涉足古代書畫、瓷器古董等。更重要的是，根據相關法規，內地不允許以中外合資、合作或外商獨資的形式成立文物拍賣公司。

　　而香港的環境則要寬松得多，1萬港幣注冊一個公司即可，香港是自由港，沒有關稅，企業經營基本只需交納利潤的17.5%作為利得稅，而內地除了關稅、增值稅，還有5%的企業所得稅和25%的營業稅，遠高于香港。內地拍賣，必須由拍賣師主持，而在香港，只要拍賣行愿意，任何人都可以擔任拍賣師。

　　不過，香港并非拍賣企業的掘金天堂。此前長風、榮寶等四五家公司在香港嘗試過拍賣，但都沒有堅持下來，一方面文化背景和運作模式不同，有人戲稱，在香港搞拍賣，不懂粵語、英語和臺灣話就玩不轉；另一方面則是香港的運營成本包括員工薪酬、房租等在內高達內地的三到四倍，據趙旭透露，保利在香港一年的運營費用將超過人民幣5000萬元。

　　拼拍品，拼傭金，誰會成為亞洲藝術品拍賣中心

　　“直到去年，我們說起亞洲藝術品拍賣中心，指的都是北京，無論從成交額還是拍賣熱情，北京都超過了香港，但是現在大家對這個話題開始有分歧。”董國強說。

　　短期來看，兩座城市的實力對比不會發生太大變化。顏明認為，嘉德和保利剛剛試水香港，戰略重心仍然在北京；蘇富比和佳士得雄踞香港，對內地拍賣市場的影響微乎其微，因此香港還是香港，北京還是北京，可能會風生水起，但不會翻江倒海。

　　北京的優勢在于中國經濟高速發展帶來拍賣業繁榮，據統計，2011年中國超過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藝術品市場。程壽康曾表示，五六年前內地藏家占蘇富比交易額的4%-5%，現在已經達到30%-40%。然而北京的劣勢則是政策變數大，今年新出臺的標的物審查規定，使得圖錄定稿時間提前了10天，而拍品征集時間縮短了近1個月，讓原本就面臨征集難的拍賣企業叫苦不迭。

　　而香港正面臨著一個機遇期，嘉德和保利入港，產生了集聚效應，嘉德在香港首拍，約有七成客戶來自內地，即將舉槌的保利香港首拍，客戶數量約有上千人，他們懷揣真金白銀，給香港注入了強大的購買力。與此同時，嘉德和保利不僅把內地的強項書畫門類引入香港，而且把內地15%的傭金比例帶到當地，與蘇富比、佳士得20%-25%的浮動傭金相比，能否改寫商業規則言之尚早，但無疑會攪活市場這潭春水。

　　北京與香港的競爭，蹺蹺板式的你升我降、探戈式的你進我退其實是最糟的結果，理想的狀態是大家在競爭中提升，共同做大兩地藝術品拍賣市場。季濤認為，嘉德、保利南北兩線作戰，最大的缺點是有可能分流拍品，削弱北京的實力。到今年秋拍季結束時，只有兩家公司在北京和香港的成交總額都能交出漂亮的成績單，才能證明他們的開拓大于分流，證明他們在香港邁出了扎實的第一步。